中阿含101經-增上心經
我聞如是: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於五相,數念五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云何為五?
比丘者,念相善相應,若生不善念者,彼因此相復更念異相善相應,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因此相更念異相善相應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猶木工師、木工弟子,彼持墨繩,用絣於木,則以利斧斫治令直,如是,比丘!因此相復更念異相善相應,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因此相更念異相善相應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第一相,念此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
復次,比丘!念相善相應,若生不善念者,彼觀此念惡有災患,此念不善,此念是惡,此念智者所惡,此念若滿具者,則不得通、不得覺道、不得涅槃,令生惡不善念故。彼如是觀惡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猶人年少,端政可愛,沐浴澡洗,著明淨衣,以香塗身,修治鬚髮,極令淨潔,或以死蛇、死狗、死人餘半青色,膖脹臭爛,不淨流出,繫著彼頸,彼便惡穢,不喜、不樂。如是,比丘!彼觀此念,惡有災患,此念不善,此念是惡,此念智者所惡,此念若滿具者,則不得通、不得覺道、不得涅槃,令生惡不善念故。彼如是觀惡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第二相,念此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
復次,比丘!念相善相應時生不善念,觀念惡患時復生不善念者,彼比丘不應念此念,令生惡不善念故。彼不念此念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猶有目人,色在光明而不用見,彼或閉目,或身避去,於汝等意云何?色在光明,彼人可得受色相耶?」
答曰:「不也。」
「如是,比丘不應念此念,令生惡不善念故。彼不念此念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第三相,念此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
復次,比丘!念相善相應時生不善念,觀念惡患時亦生不善念,不念念時復生不善念者,彼比丘為此念,當以思行漸減其念,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為此念,當以思行漸減念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猶人行道,進路急速,彼作是念:『我何為速?我今寧可徐徐行耶?』彼即徐行。復作是念:『我何為徐行?寧可住耶?』彼即便住。復作是念:『我何為住?寧可坐耶?』彼即便坐。復作是念:『我何為坐?寧可臥耶?』彼即便臥。如是,彼人漸漸息身麤行,當知比丘亦復如是,彼為此念當以思行漸減其念,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為此念當以思行漸減念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第四相,念此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
復次,比丘!念相善相應時生不善念,觀念惡患時亦生不善念,不念念時亦生不善念,當以思行漸減念時復生不善念者,彼比丘應如是觀:比丘者,因此念故,生不善念,彼比丘便齒齒相著,舌逼上齶,以心修心,受持降伏,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以心修心,受持降伏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猶二力士捉一羸人,受持降伏。如是,比丘!齒齒相著,舌逼上齶,以心修心,受持降伏,令不生惡不善之念。彼以心修心,受持降伏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第五相,念此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
若比丘欲得增上心者,當以數數念此五相。數念五相已,生不善念即便得滅。惡念滅已,心便常住在內、止息、一意、得定。若比丘念相善相應時不生惡念;觀念惡患時亦不生惡念;不念念時亦不生惡念;若以思行漸減念時亦不生惡念;以心修心、受持降伏時亦不生惡念者,便得自在:欲念則念,不念則不念。若比丘欲念則念,不欲念則不念者,是謂:比丘隨意諸念,自在諸念跡。」
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復次,如經言:心清淨行苾芻,於時時間,應正作意思惟五相,乃至廣說。方便勤修增上心者,乃得名為心清淨行。諸惡不善,欲等尋思,及親里等所有尋思,皆於此行能為障礙。
[解]復次,如經上說:心清淨行的苾芻,於時時間,應正作意思惟五種相貌,乃至到廣說五種相。什麼是心清淨行呢?此苾芻能善巧方便,精進不懈怠修定,才名為心清淨行。什麼原因令心不清淨呢?種種惡不善法就是欲、恚、害尋思,及親里、國土、不死尋思、輕蔑、家勢尋思。所有這些尋思,都能夠對心清淨行做障礙。
《披尋記》四五五頁:諸惡不善欲等尋思等者:攝事分說八種尋思:謂欲尋思,恚尋思,害尋思,親里尋思,國土尋思,不死尋思,輕蔑相應尋伺,家勢相應尋思。(陵本八十九卷九頁)前三尋伺,能墮惡趣及障於善,是故說言諸惡不善。由是種種尋思令心擾動故,於心清淨行能為障礙。
略有三種補特伽羅,由軟、中、上尋思行者,有差別故。初由正思惟所餘相故,令彼尋思不復現行。第二由見尋思深過患故,或復不念不思惟故,令彼尋思不復現行。云何不念及不思惟?由善於內安心等故。第三補特伽羅,非初即能令彼一切皆不現行,要當方便令尋思行漸漸歇薄,麤既息已,漸當制伏。若猶未能於尋思路,尋思所緣,深生厭怖,當以厭患俱行之心,多思惟力,於彼尋思俱行之心,調練、制伏。如是三種補特伽羅,分為五種。
[解]簡要的說,有三種人,由於人有軟、中、上尋思行者,所以有三種人的差別。第一種,由於正思惟數息、不淨觀、無我、無常觀等其餘相,能令彼欲、恚、害、親里、不死等尋思不再現行。第二,由於看見欲等尋思有深深的過患,能令彼欲等尋思不再現行。或是因為不念、不思惟故,能令彼欲等尋思不再現行。為什麼能不念及不思惟呢?因為此行者能夠將心安住在內住等九心住。第三補特伽羅,不是一開始就能夠使令那麼多的尋思都不現行。要有善巧方便,使令這欲等尋思的活動,漸漸地停歇,漸漸地微薄,這些麤重的部份停下來以後,漸漸地就能制伏其他。假設對於尋思的境界,尋思所緣時,還沒能夠深深地生恐怖心,應當以帶有厭患的心,多多思惟過患,令心有力,對於帶有彼欲尋思的心,能調練、能制伏。這樣三種補特伽羅,可分為五種。
VitakkasanthanaSutta除尋經-帕奧
「如是我聞,一時,佛陀住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佛陀稱呼比丘們說:「諸比丘。」比丘們回答說:「世尊。」佛陀說:「諸比丘,當比丘致力於開展增上心時,有時候,他必須注意五種法。是那五種法呢?」在上述這段經文中,「我」指的是阿難尊者。佛陀入涅槃之後,五百位阿羅漢在王舍城舉行第一次三藏聖典結集,那時就是由阿難尊者背誦出巴利經藏。所謂「比丘致力於開展增上心」指的是什麼呢?在這裡,和修行十善業道相關的心只能稱為善心。比這些善心更殊勝的心乃是作為觀禪基礎的八定之心,這種殊勝的心就是增上心。有人說:與觀智相應的心是增上心。「比丘致力於開展」意味著:比丘勤勉地從事於培育增上心。「五種法」指的是五種實修的方法,或合理的方法。「有時候」指的是在某些情況之下。關於這一點,禪修者不是應當時時專注於他所修行的法門,片刻也不應捨離嗎?為什麼在這裡佛陀說:「有時候」呢?在經典中,將修行禪定的方法歸類成三十八種,比丘依照自己的興趣而選擇其中一種之後,開始靜坐修行。只要他的心中還沒有任何煩惱生起,他就還不需要思惟這五種法;一旦有煩惱生起時,比丘就必須藉著這五種法來將煩惱趕走。因此佛陀說「有時候」,來指出這一點。
一、作意其他對象
在經中,佛陀繼續開示說:「諸比丘,當比丘注意(作意)某種對象時,由於該對象的緣故,比丘心中生起與貪、瞋、癡相關的邪惡念頭。這時,他應當注意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當他將注意力轉移到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就好像善巧的木匠或木匠的徒弟,能夠用細的木釘將粗的木釘打掉、移除、取出。同樣地,當比丘注意(作意)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時,他的心就能夠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
註疏解釋上面這段經文如下:「與貪相關」指的是與貪欲相應。我們必須了解與貪、瞋、癡相關的三種妄念的起源及對象。與貪相關的妄念的起源是:與貪欲相應的八種心。與瞋相關的妄念的起源是:與瞋恨相應的兩種心。與癡相關的妄念的起源是:所有十二種不善心。這三種妄念都以有情眾生及無生命物作為對象,因為這些妄念之所以生起,乃是由於對有情眾生與無生命物喜愛或厭惡的偏見所造成的。偏見乃是透過無知地以世間方式來看待事物,而用不如理作意(迷惑的注意)來執取對象。什麼是「用不如理作意來執取對象」呢?如果認為有男人、女人、金、銀等等真實存在,這就是不如理作意。為什麼呢?因為就勝義諦而言,只有名與色,沒有男人、女人、金、銀等等,所以說,如果還注意到有男人、女人、金、銀等等,就是無知地以世間方式來看待事物的不如理作意。「他應當注意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這句指的是:他不應繼續注意會引起惡念的對象,而應注意該對象以外,與善法相關聯的對象。
在這裡,針對「其他對象」這個用詞的解釋如下:當心中生起對有情眾生的貪念時,不淨觀就是「其他對象」。當心中生起對無生命物的貪念時,了解無常就是「其他對象」。如果對有情眾生的貪愛以這樣的念頭生起:「這個人的手真美!」「這個人的腳真美!」禪修者應當以不淨觀的方式如此思惟:你在貪愛什麼?你貪愛他的頭髮嗎?還是他身上的毛?還是指甲、牙齒、皮……乃至尿?這個身體由三百塊骨頭所架構、由九百條神經線所纏繞、黏上九百塊肌肉、用潮濕的皮完全包裹起來、再以表皮的顏色加以覆蓋,身上的九個瘡孔和九萬九千個毛孔經常流出骯髒的液體。身體是一堆骨頭的組合,是臭穢、低賤、可厭惡的,是三十二個部份的總合。身體中沒有實質,也沒有殊勝之處。如此思惟身體不清淨的本質之後,就能夠驅除對有情眾生的貪愛。所以,這裡的「其他對象」就是以身體的不淨觀來思惟會引起貪念的對象。不淨觀可分為兩種:止禪的不淨觀及觀禪的不淨觀。止禪的不淨觀又分為有生命體的不淨觀及無生命體的不淨觀。有生命體的不淨觀就是照見自己身體內在的三十二個部份,以及外在他人身體的三十二個部份,觀察它們都是不清淨、可厭惡的,如此就能去除對有情眾生的貪愛。無生命體的不淨觀就是觀察屍體的不淨,先觀察外在屍體的不淨可厭,當定力加深,能夠清楚地檢查到禪支之後,再觀察自己內在,省思:終有一天自己也會死亡,死後就像外在這具屍體一樣。定力加深時,就能見到自己的屍體。能夠如此觀察內外屍體的不淨之後,就能觀察自己所貪愛的有情眾生之屍體,於是就能去除對有情眾生的貪愛。觀禪的不淨觀是分析到究竟的色法之後,省思這些色法都與不淨可厭的顏色、聲音、氣味等相關聯;再者,身體中充滿了各種蟲,身體是蟲的廁所、蟲的醫院、蟲的墳場。如此觀察內外的不淨之後,就能去除對有情眾生的貪愛。當心中生起對無生命物如:缽、袈裟等的貪念時,藉著兩種去除對無生命物執著的思惟,禪修者得以驅除貪念。這兩種思惟就是:無主宰的思惟及無常的思惟。在《念處經》的註疏裡,講到覺支的部份有這兩種思惟的說明:「這個缽將會逐漸褪色、變舊、產生裂縫、穿孔而最後變成碎片,或因為碰撞而粉碎。這件袈裟將會褪色、穿破,然後用來作擦腳布,最後只好丟棄。如果這些東西有一個主宰的話,祂一定不會讓它們毀壞。應當如此作無主宰的思惟。並且應當思惟這些東西不能持久、短時間內就會壞滅,如此作無常的思惟。」因此,對引起貪念的對象作無常的思惟就是這裡的「其他對象」。當心中生起對有情眾生的瞋念時,慈心觀就是「其他對象」。當心中生起對無生命物的瞋念時,四大分別觀就是「其他對象」。當心中生起對有情眾生的瞋恨時,應當修行慈心觀,依照《降伏瞋恨經》、《鋸子譬喻經》等的開示來修行。禪修者修行慈心觀時,瞋恨就會消失無蹤。因此,對引起瞋念的對象而言,慈心觀就是「其他對象」。
《增支部》裡《降伏瞋恨經》的開示如下:「諸比丘,有五種降伏瞋恨的方法。當比丘心中生起瞋恨時,他必須以這五種方法來將瞋恨徹底降伏。是那五種方法呢?心中生起瞋恨時,他應當修行慈心觀……應當修行悲心觀……應當修行捨心觀……應當察覺自己對引起瞋恨的對象沒有保持正念與反省……應當思惟每個人必須承受自己所造的業報……他應當如此降伏瞋恨。這就是降伏瞋恨的五種方法。每當比丘心中生起瞋恨時,他必須將瞋恨徹底降伏。」再者,當比丘對樹椿、尖刺、草或葉生氣時,他應當問自己:你在對誰生氣?你在對地大生氣呢,還是在對水大生氣?或者問自己:是誰在生氣?是地大在生氣呢,還是水大在生氣?思惟地、水、火、風四大時,對無生命物的瞋恨就會消失無蹤。因此,對於引起瞋恨念頭的對象而言,思惟對象的四大就是所謂的「其他對象」。當心中生起對有情眾生或無生命物的愚癡念頭時,與佛法相應的五項依止就是「其他對象」。
五項依止是:一、依照導師的指導而生活起居;二、學習佛法;三、研究佛法的義理;四、在適當的時候聽聞佛法;五、探討什麼是因,什麼不是因。依靠這五項,或運用這五項善巧的方法,就能去除愚癡。比丘也可以運用下列的方法來去除愚癡:在比丘學習佛法時,可透過這樣的思惟來使自己積極進取,他這樣想:導師會處罰在應當學習的時間不來學習的人、不好好背誦的人、以及不背誦的人。前往拜見道德崇高的比丘,請問他們說:「尊者,這個法的道理何在?這個法有什麼含義?」如此能夠去除疑惑。前往大眾聽聞佛法的地方,細心地聆聽佛法,漸漸就能明瞭許多經文的義理。他漸漸能精通於辨別什麼是因,什麼不是因。他能夠分辨:「這是某某現象的因,那不是某某現象的因。」例如:他了解眼根、色塵、光明和作意是眼識生起的原因,而不是耳識生起的原因。再者,修行三十八種法門當中任何一種的人,固然能夠去除惡念。然而,藉著貪、瞋、癡的剋星、死對頭──也就是五種法或五種實修法──來去除貪、瞋、癡時,乃是將貪、瞋、癡徹底地去除。就好像:用火把、泥土和樹枝來打火,固然可以將火撲滅;然而,如果用火的剋星──水──來滅火時,就能將火徹底地撲滅。同樣的道理,用這部經開始時談到的五種法來去除貪、瞋、癡時,就能將貪、瞋、癡徹底地去除。關於經文中提到的「就像善巧的木匠或木匠的徒弟,能夠用細的木釘將粗的木釘打掉、移除、取出。」細的木釘是心木做成的木釘,它比木匠要從木板中拔出來的那根木釘更細。粗的木釘是心木板或檀香木板中一根不調和的木釘。比丘致力於開展增上心,他的心就像那塊心木板;邪惡的念頭就像那根不調和的粗木釘;而對不淨觀等修行對象的如理作意就像那根細木釘;藉著思惟不淨觀等其他對象來去除惡念就像以細木釘來去除粗木釘一樣。這是註疏裡的解釋。
二、思惟惡念所帶來的危險
在《除妄念經》中,佛陀又說:「當他注意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時,如果貪、瞋、癡的邪惡念頭仍然在他的心中生起,他應當思惟這些惡念所帶來的危險:『這些念頭是邪惡不善的、是應該指謫的、它們會導致痛苦的果報。』當他思惟這些惡念所帶來的危險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就好像喜歡打扮的青春少男或少女,如果有人把蛇的屍體、狗的屍體、或人的屍體掛在他的脖子上,他會感到恐怖、恥辱、厭惡;同樣地,當比丘思惟這些惡念所帶來的危險時……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
對於上述這段經文,註疏解釋如下:就好像一個人的冤家把拿來的屍體掛在他的脖子上時,這個人會感到震驚;同樣地,如果禪修者自己能夠以種種方式,理智地思惟這些惡念是應當受到指責的、是痛苦的來源,那麼他就能去除心中的惡念。這些惡念是應當受到指責的、是痛苦的來源:因為它們透過不如理作意而產生、因為它們和如理作意相對立、因為它們受到世俗貪慾病所苦惱而變得不健全、因為它們是智者所譴責的、因為它們是可厭惡的、因為它們會產生痛苦的結果、因為它們的本質是不會帶來任何快樂。然而,對於無法自己如理思惟的人,他應當去拜見自己的導師,向導師報告自己在修行上所遭遇到的困擾。或者他應當求助於自己的戒師、或有德行的同參比丘、或僧團中的長老。甚至他應當敲鐘集合僧團,將自己的困擾報告僧團。因為在眾多比丘參與的集會當中,必定有多聞的比丘,能夠為遭遇困擾的比丘解釋說:「你應當如此了解這些惡念的禍害。」或者他能夠藉著談論去除對身體的貪愛等言論,來制止受困擾比丘的惡念。這是註疏裡的解釋。
三、忘掉惡念
在經中,佛陀又說:「思惟這些惡念所帶來的危險之後,如果貪、瞋、癡的邪惡念頭仍然在心中生起,他應當努力忘掉這些念頭,不應繼續注意它們。當他努力忘掉這些念頭,不再注意它們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就好像一個視力正常的人,當他不想看見進入他視力範圍內的事物時,他可以閉上眼睛,或看向其他地方;同樣地,當比丘努力忘掉這些念頭,不再注意它們時,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
關於「應當努力忘掉這些念頭,不應繼續注意它們」這句話,註疏解釋說:不應回憶、不應想著這些邪惡的念頭,應當從事其他的事情。就像當一個人不想看到某一件事物時,他會將眼睛閉上;同理,當比丘正在重複地修行某一種禪修法門時,如果邪惡的念頭在他的心中生起,他應當使自己忙碌於其他事情。如此,他能夠去除心中邪惡的念頭。惡念去除之後,他應當再回來靜坐,繼續修行他一再勤修的法門,專注於該法門的預備相。萬一還是無法去除惡念,他應當高聲朗誦以前背誦過的註解佛法的文章。萬一這樣忙碌於其他事情時,惡念還是無法去除,若他的袋子裡攜帶著記載佛陀與佛法功德的手冊,他應當拿出來讀誦,以便使心忙碌於(惡念以外的)其他事情。萬一還是無法去除惡念,他應當從袋子裡拿出一對取火用的木條之類的東西。將注意力轉移到這些東西上,說道:「這是上面的木條,這是下面的木條。」等等,以便使心忙碌於(惡念以外的)其他事情。萬一還是無法去除惡念,他應當拿出裝盛器具用的容器,如此注視那些日常用品:「這是錐子,這是剪刀,這是指甲剪,這是針。」以便使心忙碌於(惡念以外的)其他事情。萬一還是無法去除惡念,他應當藉著縫補袈裟的破洞來使自己忙碌。只要惡念還沒有去除,他就應當藉著從事各種需要技巧的工作,以便使自己忙碌起來。一旦惡念去除之後,他應當再去靜坐,修行自己的禪修法門。但是,他不應當開始從事建築工作。為什麼呢?因為一旦開始建築之後,即使心中的惡念去除了,禪修者還是沒有時間修行。不過,古代確實也曾經有智者藉著建築來去除惡念。
四、作意於去除惡念的來源
在《除妄念經》中,佛陀繼續說:「當他努力忘掉那些念頭,不再注意它們時,如果貪、瞋、癡的惡念仍然在他的心中生起,他應當注意去除這些惡念的來源。當他注意去除這些惡念的來源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就好像一個快速行走的人,他心裡想:『我為什麼要走這麼快呢?何不慢慢地走?』於是他慢慢地走。然後他又想:『我為什麼要慢慢地走呢?何不停下來站著?』於是他停下來站著。然後他又想:『我為什麼要站著呢?何不坐下來?』於是他坐了下來。然後他又想:『我為什麼要坐著呢?何不躺下來?』於是他躺了下來。如此,他逐漸地用比較細的姿勢來取代比較粗的姿勢。同樣地,當比丘注意去除這些惡念的來源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關於上述這段經文,註疏裡解釋如下:禪修者應當如此思惟惡念的來源,以及來源的來源:「這個惡念的原因是什麼?它的助緣是什麼?是什麼理由造成它生起?」他追查:「基於什麼理由或原因,我須要走這麼快?」並且他思惟:「走這麼快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我應當慢慢地走。」等等。「一個快速行走的人」比喻比丘陷入邪惡的念頭之中;「慢慢地走」比喻切斷了邪惡的念頭;「停下來站著」比喻切斷邪惡的念頭之後,比丘的心安住於禪修的法門;「坐下來」比喻透過修行觀禪而證悟阿羅漢果;「躺下來」比喻他進入果定而度過了一天,果定是以涅槃作為對象而生起的。當禪修者尋找邪惡念頭的來源,及該來源的來源時,他如此追查:「邪惡的念頭是具備什麼原因,由於什麼助緣而生起的呢?」這時他心中的惡念就會變弱。當惡念減到最弱時,惡念就會完全瓦解。
五、以決心擊敗惡心
在《除妄念經》中,佛陀又說:「當他注意去除惡念的來源時,如果心中仍然生起貪、瞋、癡的邪惡念頭,他應當咬緊牙關、舌頭抵住上顎,以決心來擊敗、強迫、摧毀惡心。當他咬緊牙關、舌頭抵住上顎,以決心來擊敗、強迫、摧毀惡心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就好像強者能夠捉住弱者的頭或肩膀,如此來擊敗他、強迫他、摧毀他;同樣地,當比丘咬緊牙關、舌頭抵住上顎,以決心來擊敗、強迫、摧毀惡心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關於上述這段經文,註疏解釋如下:就好像一個身強體壯的人,藉著捉住比他弱小者的頭或身體,就可以控制、降伏、擊敗弱小者,使弱小者疲乏、衰竭、軟弱;同樣地,比丘應當與邪惡的念頭搏鬥、戰勝它們、止息它們。他對惡念說:「我是誰?你是什麼東西?」他發起勇猛精進的心,說:「即使身上的血與肉乾枯,只剩下皮、腱和骨,我也要戰勝惡念。」佛陀舉出強壯者的比喻,以便指出上述的意義。
結論-在經中,佛陀又說:諸比丘,當比丘注意某種對象時,由於該對象的緣故,比丘心中生起與貪、瞋、癡相關的邪惡念頭。這時,當他將注意力轉移到與善法相關的其他對象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當他思惟這些惡念所帶來的危險時……當他努力忘掉這些惡念,不再注意它們時……當他注意去除這些惡念的來源時…當他咬緊牙關、舌頭抵住上顎,以決心來擊敗、強迫、摧毀惡心時,他就能夠摒除心中的一切貪、瞋、癡惡念,使惡念止息下去。由於摒除了惡念,他的心得以向內穩定、平靜、專注、一心。這時,該比丘就可以稱得上是念頭的主人,他能夠使自己想要的念頭生起,使不想要的念頭不生起。他已經斷除了貪愛、擺脫了枷鎖,並且透過徹底地洞察我慢,他解脫了一切痛苦。世尊如此開示之後,諸比丘對世尊的教導歡喜信受。」註疏將上述這段經文稱為結論的部份。
就好像一位教導箭術的老師,教導從外國來的王子使用五種武器的方法,然後,他激勵王子說:「回去掌握貴國的統治權吧!」他指示王子如何運用五種武器,說道:「如果強盜在路上攔劫你,就使用弓箭;萬一弓箭無效,就使用長矛、寶劍等等,然後就能夠逃脫。」王子照著實行之後,回到他的國家,取得了統治權,享受治理國家的福報。同樣地,佛陀教導這五種方法,激勵比丘開展增上心,以便證悟聖人的果位。努力開展增上心的比丘在禪修當中,如果會引發惡念的對象在心中出現,藉著注意其他對象的教法,他能夠止息惡念,並且在修行觀禪之後,能夠證悟聖果。若無法如此做到,他能夠藉著思惟惡念所帶來危險的教法,來證悟聖果。若無法如此做到,他能夠藉著忘掉惡念,不去注意惡念的教法,來證悟聖果。若無法如此做到,他能夠藉著追查惡念來源的教法,來證悟聖果。若無法如此做到,他能夠藉著強力控制的教法,來止息惡念,修行觀禪,證悟聖果。
關於「該比丘就可以稱得上是念頭的主人」這句話,註疏裡解釋如下:比丘可以稱得上是善巧於控制念頭轉動過程的人,精通於控制念頭轉動過程的人。以前,他無法使自己想要的念頭生起,使不想要的念頭不生起。現在,由於他已經熟練於控制念頭,他能夠在起心動念上作得了主。所以說:「他能夠使自己想要的念頭生起,使不想要的念頭不生起。」於是,他斷除了一切的貪愛。
所以,當心中生起任何邪惡的念頭時,你應當以本經所教導的五種方法來將惡念去除;如此,你就能避免造作惡業,純粹只奉行善業,並且能使你的禪修日漸有功。